3月初,海南省印发了《海南省促进“互联网+医疗健康”发展实施方案》,鼓励发展网约护理、网约家庭医生、网约家庭药师等服务,为居民在线提供健康咨询、慢性病随防等服务。
今年2月中旬,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也发布《“互联网+护理服务”试点工作方案》,确定在北京市、天津市、上海市、江苏省、浙江省、广东省 6 省市进行“互联网+护理服务”试点。
短时间内,多个政策指向“互联网+护理服务”行业。具体说来,这个行业类似医疗服务的“滴滴版”,互联网平台聚合了一批医生护士,用户通过平台在线预约,便可在家享受医疗服务。
这个行业早在2015年迎来过一次短暂的爆发。
以“护士上门”服务为例,2015年有十余家相关成立,只是四年来,这批企业的发展速度并不如预期中的迅速,整体还处于初创阶段,发展较快的公司也只到 B 轮融资。2017年,因资质问题,上海市卫计委甚至明确表示,护士与网约平台签约涉嫌违规执业。整个行业面临“叫停”危机。
从“叫停”到“试点”,近年来,是什么制约了“护士上门”服务市场的爆发?
人身安全的双重风险
今年2月,国家卫健委发布的《关于开展“互联网+护理服务”试点工作的通知》指出,由实体医疗机构依托互联网信息技术平台,派出本机构注册护士提供“互联网+护理服务”。新政虽未对第三方上门医疗服务平台一刀切,但该领域未来的发展思路已经明朗,“实体医疗机构才是服务的核心与关键。”
浙江省恩泽医疗中心主任陈海啸表示,提供医疗服务的主体必须是医疗机构,互联网平台可尝试与合法医疗机构进行合作,拓展医疗服务的内涵。毕竟,作为一项高风险性的服务工作,其涉及服务主体与对象两方面的安全隐患,且目前的市场环境尚未建立合理的保障体系。
此前有报道,上海一位女性在某 app 上网约护士打美白针,导致出现心慌、耳鸣等症状,持续两小时身体才恢复正常。该 app 运营负责人表示,他们确实没有在所在地卫生主管部门备案或者获得许可,但其解释公司提供的服务内容属于做健康管理,不是诊疗行为。
对用户而言,护士上门服务存在一定人身意外风险。
名为《“互联网+护理”上门服务发展现状》的论文提及,“护士虽然可以解决不少护理问题,但因护士没有处方权,在疾病治疗、用药等方面会受到一定限制,可能会造成病情延误等情况”,此外,“护士在家庭中指导病人服药或者打针时,如遇到药品安全、变态反应等问题,不恰当和不及时的处理,可能会增加医疗风险。”
此外,作为女性从业者较多的护士群体,单独到患者家里执业时,也可能面临人身安全隐患。业内人士称,平台方在保障护士安全的体系上也有待加强,比如最基本的意外保险,“包括护士上门的行业标准、风险规避制度等,这些都需要在实际操作中逐步完善”。
从“平台”到“机构”
目前的上门医护服务主要面向居家养老、院后康复和母婴三类群体。据金牌护士 CEO 丁少磊介绍,居家养老用户占比多达 60%,客单价在200 元左右,服务费由平台与护士分成,75% 给到护士。对以“护士上门”作为拳头产品的医护平台而言,用户的复购率是其营收的关键。
丁少磊曾透露,金牌护士的订单复购率为 60%。而极客公园在另一家上线三年多的平台看到,该平台提供20 余项“护士上门”服务,各项服务的销量平均只在六千单左右。业内人士指出,复购率不高,商业模式尚未成熟,是多数同类型平台难以做大,甚至倒闭的主要原因。
为解决营收来源单一的问题,金牌护士 CEO 丁少磊设想了“三步走”计划,首先通过居家护理、社区护理寻求服务变现,接着是通过护士的管理者或经营者角色,做医疗流量变现,销售健康服务或产品,在护士覆盖足够多人群后,通过云平台实现数据变现。丁少磊介绍,目前金牌护士已经积累了约30 份用户数据。
O2O 模式的本质是整合零散资源,直连供需端,时下已经成熟的网约车、网约家政等服务领域,所设计的服务环节少,链路短,社会风险较小,且权责相对明晰,可以实现 O2O 作为平台,让个人直接联系个人。医疗行业不同,其居于产业链条长、专业要求高、社会风险大等特点,个人需依托机构,才能有效实现个人与需求的对接。
创业初期,丁少磊的想法是做“平台”,将金牌护士定位成“护士上门”服务的“滴滴版”。一年后,他意识到,单纯走平台的模式无法让用户享受更专业的服务,于是开始了战略转型,走护理服务机构的路线。
除了保持原有的线上预约服务,金牌护士还开设了社区护理站。据丁少磊介绍,一家护理站的前期投入不到100 万,场地约100 平方米,站内配有八名护士,两名康复护士。护理站除了为满足平台内部的上门需求,其服务范围也会辐射周边社区居民。
“奢侈性”的医疗服务
时下,各上门医护平台提供的服务差异不大,主打“护士上门”,提供的项目包括打针输液、静脉采血、母婴护理、慢性病管理等。用户通过 App 上传医疗机构开具的处方、药品及病例证明,在线下单,平台收到订单后会进行审核,接着派给相应的护士,或由护士主动接单。
这些护士的来源有两种渠道,一是平台下设医疗机构的全职护士;二是在各大小医院就职,利用碎片化时间在上门医疗服务平台兼职的护士。多数平台采用“基本上门费+服务费”的形式收费。其中,服务费以计时收费的方式结算,根据护理项目的不同,工作任务的复杂程度,护士可与用户协商。
一次护士上门服务的费用在 60—600 元不等,以上门护理服务平台“滴滴护士”为例,价格最便宜的项目是打针(皮下、肌肉注射),一次158 元;最畅销的服务是老年痴呆护理,单次时长预计在 90 分钟以内,单价为 596 元,服务范围包括检测血压、血糖、心率等生命体征,为服务对象更衣、翻身、辅助进食等。
“护士上门”虽然免去了病人去医院挂号等位麻烦,但其价格却远贵于公立医院的医疗服务。
比如静脉输液,多数平台的价格为150 元左右,根据《2017 北京医疗服务项目及价格表》,公立医院成人门诊静脉输液的价格约为 7 元,二者相差近20 倍。有业内人士表示,目前的定价只是在“可接受范围”,“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才会选择”。
2016年,北京市开始实行六项医保新政,将上门医疗服务和建立家庭病床纳入医保支付范围。对中低收入的病患而言,这无疑是利好政策,但其并未在全国范围开放。因此,定价略高的“护士上门”在目前的市场与政策背景下,可以看作是“奢侈性”医疗服务。
尽管支付能力受限,盈利模式有待探索,不完善的医保体系和行业制度,都在制约着用户为“护士上门”服务买单,但据国家卫计委统计,中国2.22亿老年人中,近1.5亿患有慢性病,而目前上门医疗的相关服务还只在一二线城市展开,多数从业者认为,“这是一个尚未被激活的巨大市场”。(刘艺)